這學期的國文報告--作文一篇,題目「OO請聽我說」(OO=直系血親)
附註:家書寫作
哈哈寫了一個多小時一千四百多字,然後文字功力超級大退步,但此篇大多屬實,我寫這種屬實的作文本來就不擅長了(甚麼鬼
是該好好的來寫東西了,但每次好像就只會高呼(掩面...
反正趕快來批評指教一下我要交作業了XD
外公,請聽我說
一九四九,這四個字不應只屬於暢銷排行榜上的擺設,也不該是文人互相攻訐的字眼,對我來說,那是條您踩著殘破的軍靴,離鄉背井卻也無力挽回的不歸路。
上個禮拜,您被送進急診室,聽舅舅說您拒絕接受一切治療,心急如焚的我們只能在一百多公里外的台中乾著急。前天,也就是星期天,我和媽媽到醫院去看您,為了做大腸鏡已餓透了的您皺著鼻子,不斷大聲嚷嚷要吃東西,我在床頭坐下、握著您的手喊了聲外公,您原本狂亂的眼神突然聚焦在我臉上,就像迷路的小孩找到依靠般,然後您低聲對我說:「我好餓啊!」那一刻,我真想帶著您去吃從前眷村市場口那攤張奶奶賣的蛋蛋麵,您一定記得一點點爆香過的蔥花配上一顆蛋花在嘴裡是多麼香甜,還有裡邊一點那位賣包子饅頭的夏老爹,您總是一搭一唱的和他告訴我從大陸撤退時軍隊裡的伙食是多麼的差,最後盼得來到左營住下後才有機會自己做家鄉菜,但卻總盼不得回到江蘇那兒自家開的小餐館。
長輩們陪著您去做檢查時,我和玉琪姐姐回家裡探望外婆,順便帶點魚湯過來給您。途中,我看到一個斑駁的小牌子,「姐!停車!」,我拎著安全帽不顧身後姐姐拋來無數的問號,逕自走向一座高級大廈旁的一個小巷,小巷口的牌子寫著「自治新村」,這眷村是我童年的回憶、媽媽成長的足跡,更是您在台灣種下的老樹根啊!我記得那是千禧年的某個秋末夜裡,外婆正唱著小夜曲哄我入睡,一陣撲鼻的煙味使我好奇的抬頭問外婆是否煮了宵夜,「無啊!」。突然您從外頭衝進來一手抱起我、一手抓起老伴的手往外衝,衝出來的不只我們,還有滿街的鄰居,我這才撇見街口熊熊的大火,吱吱作響的爆破聲與老人們的哭喊聲令我驚恐無比,完全失去知覺,只記得舅舅在大火慢燒至家中前趕到了,「外公呢?」他問我,我不知所措的搖搖頭,後來您應該記得:屋樑傾下的剎那,舅舅把手裡抓著存摺文件的您拖出來,您跪在地上,彷彿那是場火祭,祭的是您五十年來在台灣兼著四份工作咬牙養活的家,上天卻在一瞬間拿走了,那時我不懂,只感受到無助、無奈壓著我們。但十幾個年頭歲月的流逝,在我此刻當我抬頭,看到的是蒼穹對著我微笑,彷彿在告訴我那場火燒不毀的是我們這家子的情感。
回到您們現在住的國宅,外婆蹣跚的走出廚房拿燉好的湯,但走不出的是她眼裡的滄桑和寂寞,這偌大的屋子裡她找不到屬於她的角落,她的角落永遠是您對她滿滿的疼愛。我們都知道在曾經窮苦的年代,您一肩扛下的是經濟與教養孩子的責任,把她從後母當家的家庭裡救出來後就死守著不讓她受苦的承諾,不再讓她外出工作了,在那年代女人是命苦的,而外婆就是少數幸福的特例。所以外公,別再為難自己了,我知道您深愛著她和這個家,坦然接受治療吧,生病從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也別再說同袍都走了的喪氣話,在那一輩裡,您是最年輕的啊!
對了,關於您上次問我您殷殷念念的故鄉—啟東縣的近況:從民國七十八年就撤了,但別擔心,它已經升級成啟東市了,可面貌大概比您親眼目睹的港都高雄的改變還要劇烈,灰色叢林的照片裡我看不到您敘述的池塘子和飽滿的田地。
還有,昨晚做了個夢,夢裡有個女孩握著一雙滿是歲月痕跡的手,喊著餓哪!要到市場口吃蛋蛋麵呢!說著說著眼眶就模糊了,朦朧間那是我,我拉著您,走著、跑著。前天忘了告訴您,病房外舅舅阿姨和媽媽吵著並不是鬩牆了,並不是計較了,而只是想給您最好的照顧;外婆用台語跟您的江蘇腔拌嘴並不是煩了,並不是累了,而只是想跟您講講話;我原本聽您講著話忽然轉身也只是因為沁涼的淚水必須藉著窗台的月光照射後,才會閃爍得更加動人,唯一後悔的是走了的時候忘了告訴您,我愛您。
- Oct 30 Tue 2012 11:03
外公請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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